第11章 拍竿碎浪时·火耗照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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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风卷着硝烟掠过甲板,徐阶的绯袍在晨光中浸出血色。

     沈知意正要回话,却见陆砚生将染血的匠籍残片按在《丝路山水图》上:"阁老且看,暹罗湾的棉种标记下,藏的是蓟辽布防图。

    " 徐阶的瞳孔骤然紧缩。

     羊皮卷夹层里,金线绣着的九边屯兵数竟比兵部存档少了三成。

     徐阶的玉带扣撞在船舷,溅起几点银星:"这是……严世蕃给俺答汗的投名状!" 而在另一处的徐阶手下,此时,也是异常愤怒。

     "去年腊月廿三,永平府运棉花的漕船沉了七艘。

    " 汪直突然用刀尖挑起块焦黑的棉甲,"捞尸的兄弟说,裹棉的草帘子掺了辽东马粪。

    那可都是我们老百姓的真金白银啊!" 了望塔突然响起急促的铜铃。

     众人转头望去,见长江口驶来二十艘悬挂应天巡抚旗的官船。

     陆砚生冷笑:"来得巧,陈洪的干儿子王儒竟升了河道总管。

    " "不止河道。

    "徐阶从袖中抖出黄绫。

     "今晨收到的急报,王儒兼领龙江船厂提举司。

    " 他的手指点在图卷某处,正是宝船龙骨架上新添的朱砂记。

     知意忽觉掌心发烫——玉扣竟与壁画上的纺车纹严丝合缝。

     随着机括转动,暗格里滚出捆裹着油布的账册。

     陆砚生用匕首挑开封漆,冷笑道:"嘉靖十八年九月,龙江船厂支取杉木三百根,实际到货……" "三十根。

    "正义的徐阶门人独眼扫过墨迹。

     "剩下二百七十根的银子,进了景王府长史司。

    " 他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狰狞的烫伤竟是船厂烙印:"老子当年在船坞做力工时,亲眼见他们用芦苇杆冒充桅木!" 官船已逼近百丈,王儒的喊话顺风传来:"奉旨查抄通倭逆产!" 他身后的床弩突然调转方向,淬毒的箭尖直指徐阶。

     "且慢!" 知意抓起改良纺车上的传声铜管,"王公公可认得这个?" 她将玉扣嵌入管口,迎着日光折射出七彩光斑——江面霎时浮起无数银星。

     番子们突然骚动起来。

     王儒暴喝着要夺弩机,却见船工集体抛了橹桨。

     有个跛脚老汉掀开斗笠,露出被铅毒蚀烂的半边脸:"嘉靖十五年冬天,龙江船厂溺毙工匠四十二人,王总管可还记得?" "是沉船案顶罪的漕工!"门人独眼充血,"他们手脚绑的都是新式连环锁!" 陆砚生突然吹响骨哨。

     江底传来沉闷的齿轮咬合声,郑和宝船的残骸竟自行解体,两千枚带倒刺的铁梭浮出水面。

     王儒的旗舰突然倾斜——水鬼们正用改良纺机绞断船底的桐油麻筋。

     "杀!"王儒刚举起令旗,咽喉已钉入三支袖箭。

     老者的白须染了血沫:"传首九边!让严嵩看看私通蒙古的下场!" 徐阶此时也是无能为力,而且还掩盖了真实的容颜。

     知意却盯着随波沉浮的账册。

     那些沾了江水的墨迹渐渐显出新痕,竟是苏州织造局失踪女工的掌印。

     最末那枚小巧的指印旁,歪斜地画着朵并蒂莲。

     "是周娘子!" 她猛然抓住陆砚生的铁链,"母亲说过,双面绣传人在等沉冤昭雪……" 浪涛声里忽然混入机杼响。

     幸存的织娘们站在船头,很快就将王儒等人困在了中央。

     "黄道婆在天有灵。

    " 霞光染红江面时,知意抚过纺车上的铅痕。

     “放他们走”徐阶发话了。

     这些织娘在窃窃私语,后也不再言语,放开了一条通道。

     江风卷着硝纱掠过甲板时,徐阶已命人将《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