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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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说什么,却一句话没有讲,两只眼睛死死瞪着陈苹。

     赵家的鸡蛋都是赵光伟一大早从鸡窝里拾的,他有时候馋了就吃一个,不吃的时候放起来,到最后攒成了一个鸡蛋筐,手掌差不多大的鸡蛋叠地满满当当。

     鸡蛋有些被煮的皮破了,白色的鸡蛋清漫出来绽开,陈苹愣住,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赵光伟的脸。

     赵光伟黝黑的脸庞一言不发地看着桌子,他推了推鸡蛋,坐下来,闷头喝粥,嘴唇呼噜呼噜地吸起来。

     陈苹挺少吃鸡蛋,在姑家很少吃鸡蛋,在赵家不克扣口粮,可陈苹总是半推半就的,让他吃他只会摇头。

    陈苹在赵家自发地节约粮食,每天只喝粥吃窝头,像是自己惩罚自己。

     陈苹睫毛眨了眨,心口差点喘不过气,他看着鸡蛋破裂的外壳,好像看到了昨夜被剥个精光的自己。

     他颤着伸手去拿了一个。

     鸡蛋真烫。

     赵光伟脖子僵住,等鸡蛋放到陈苹桌前他才松懈下来继续喝粥,这样一来陈苹明白了,赵光伟是向他赔罪呢。

     陈苹抬起头,看见赵光伟的脖子通红,发顶乌黑,他看了几秒,闭上了眼睛。

     陈苹突然用手抓起一个鸡蛋用力往桌角磕! 几下,鸡蛋壳四分五裂,他把鸡蛋壳扒下来,毫不客气拿鸡蛋往嘴里塞,突然漫天的委屈像大雪那样散落,陈苹伸长了脖子用力咽,痛苦的脸色青紫。

     赵光伟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陈苹连嚼都不嚼,拼了命的塞。

    他咽下去的那刻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吃完第一颗就马上去抓第二颗鸡蛋,眼泪滴落在桌子上豆大一颗,酱色的桌子晕染很大的水印。

     陈苹不常吃到鸡蛋,噎的他努力闭眼睛咽下去,他抓起鸡蛋继续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眼泪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流到脖子里,眼睛猩红。

     赵光伟看的心惊胆战,陈苹一边吃着鸡蛋一边流泪,他后来把桌上所有的鸡蛋都吃下去了,眼泪像小湖泊那样淹了桌子。

    赵光伟怔怔的,脑袋飞快的低下去,他心里七上八下,喝粥的手都在抖。

     秋天很快过去了,冬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大山变成了深褐色,光秃秃的枝干交叠纵横,风刺骨地呼啸而过,吹的人骨头像被刀磨了一样,又硬又疼。

     赵光伟和陈苹沉默地共同遮掩下了那件事,他们好像都忘了那晚。

    陈苹在赵家干活,喂鸡,砍柴,做饭,能做的他都做,人也更没声音了,有时候赵光伟觉得陈苹不是靠脚走路的,是靠飘,没有一丁点声音,人就这么来到了跟前。

     陈苹手上活利索,就是人死气沉沉地,不像以前一样,好歹还有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