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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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青写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我去巡视水库,你把防火宣传的资料准备好,晚饭后跟我下组开群众会议。

    ” 谢蓓蓓:“好呢姑,马上就做。

    ” 谢安青收起文件往出走,经过谢蓓蓓的时候,眼皮一垂,隔着党建资料点了点她藏在下面的大尺度漫画。

     谢蓓蓓心领神会:“好呢姑,等下就扔。

    ” 她姑不爱笑。

     不笑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娘来了,她也得先听她姑的。

     可明明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啊,她到底为什么要对一个比自己还小半年的姑言听计从? 奴性! 也可能是最近几年的她姑太陌生了。

     她记得七八岁那会儿吧,同龄的小孩儿一放学不是下地偷瓜,就是上树掏鸟,皮得村里的狗见了都烦。

     就她姑乖。

     每天要么抱着纸笔去隔壁语文老师家练字,要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家石榴树下写作业,等还是小学校长的奶奶忙完回来。

     奶奶为了村里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能上学,辛苦大半辈子,那时候的腿脚已经很不利索了,她姑就一声不吭提上水,陪奶奶去地里浇菜。

     铝皮水桶,装满水之后又大又沉,大人提着身子都得侧一侧,加快步子,她姑一个看起来就很营养不良的小矮子怎么提? 时间太久,她想不起来了,就记得村里不论谁看见一个小孩儿提着一大桶水,边走边洒,磕磕绊绊,都一定会上去帮忙。

     然后,那个家里只有奶奶可以叫的小孩儿,把外面复杂的亲属称谓一叫一个准。

     “谢谢嬢嬢。

    ” “谢谢表婶。

    ” “谢谢三叔。

    ” …… 她姑好像从小就不爱笑,但因为太乖,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可自从大学毕业回村,她姑真一天比一天冷酷了。

     就昨天,她姑还当着几个小辈的面儿,把一个猫水库旁边钓鱼的伯伯给训了。

     训得有多狠呢? 据说那伯伯一人高马大,年过60的老头子愣是全程没敢还嘴。

     可怕。

     谢蓓蓓打了个哆嗦,看着院里不知道哪天就突然长得很高,长成大人的小孩子一脚踩地一脚蹬自行车脚踏,叹道:“我姑这腿怕是比我命都长。

    ” 谢安青巡视完水库,顺便在池塘和河边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