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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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叫他醒来。

    那么,我得把他扶起来。

     于是我蹲下去,去握他的手臂,却吓了一大跳,缩回手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支手臂握着陌生极了。

    我茫然起来,去看他的肩膀,它们支撑着艾特里斯的制服肩线,显得直而笔挺,这没错,这是乌鸦的肩膀。

    我伸手去扶,然而,它们在我手中松软地塌下来,又成了陌生人的双肩。

    我心急了,去摸他的脸、他的头颅,满以为能在这儿找到他,但不对劲,我分明亲眼看到这眉间是乌鸦特有的、时常皱眉而形成的浅褶;手里无疑感受着那些比外表看起来要毛糙的褐色头发,而又不是。

    长ˇ腿﹒佬〉阿姨﹕整理︰ 乌鸦不在这儿了。

    他悄悄地、从我未曾察觉的缝隙漏走了。

     “红蔷薇?”“天哪,发生什么了”“他还好吗?” 休息室的所有目光聚集而来。

    我跪在地上,抱着像是乌鸦、又不是乌鸦的什么人:“去叫医生。

    ”我说,觉得一切都糊涂起来,“他好像死了。

    ” 那之后,俱乐部的白班医生带着除颤器赶过来,对乌鸦进行急救。

    “他在倒下前有什么异常吗?”他问,我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摇头。

     乌鸦的胸膛在医生的按压下起伏,四肢始终软绵绵的,诚然,我是说过他十分沉默,却也不曾如此像一块被甩到案板上料理的牛眼肉。

    有一阵子,我甚至费解地四顾起来,想知道真正的乌鸦到哪儿去了。

     圣马丁的车来了。

    几位高大的医务人员提着担架进门,把地上的乌鸦的壳子抬起来。

    我跟上去,跟着走出休息室,走出艾特里斯的大门。

     我猜我提出要跟车了,之所以说“猜”,是因为我在那时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失聪之中,自己说了什么、别人又同我说了什么,一概不得而知。

    上了车,我亲眼看着医务人员们竭尽全力抢救乌鸦,为他戴上氧气面罩、输液,再一次动用除颤器;看着乌鸦的身体在电击作用下一次次弹跳、回落。

    一次次。

    一次次。

     所有人的面色由紧张沉淀下来,转向一种唯有目睹事态来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时会有的凝重。

    其中一人望向手表,另一人低头在纸上记录些什么。

     我看着他转向我,嘴唇轻轻张合。

     非常抱歉。

     乌鸦在一片寂静之中被宣告死亡。

     一切仍在无声中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