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个夜壶引起的惊吓

关灯
    赵匡胤的营帐像被野猪拱过的杂货铺,四根歪斜的木柱撑着发霉的毡布。

    我弯腰钻进来时,头顶的蒜瓣扫过鼻尖,辛辣味混着马粪味直冲天灵盖。

    角落里的稻草堆上摞着三副裂开的皮甲,旁边木箱里散落着生锈的箭镞,活像五金店的下脚料。

     "苏兄将就些。

    "赵匡胤解下佩刀往梁上一挂,刀鞘刮过毡布簌簌落灰。

    我仰头看见刀鞘上"点检作"三个漆字,最后一个字被刮得模糊不清——这该是后来"点检作天子"谶语的伏笔。

     他踢开地上半截断枪,从稻草堆底下拽出张灰扑扑的狼皮褥子。

    那褥子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迹,毛发板结成绺,活像条发霉的拖把。

    "去年端了黑虎寨缴的。

    "他拍打褥子时腾起的灰尘在斜阳里跳舞,"说是能镇邪安眠。

    " 我捏着鼻子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挂着的牛皮水袋。

    帐顶漏下的光柱里,漂浮的绒毛清晰可见。

    "赵都头平日就睡这儿?" "打仗嘛,有个遮顶的就算福气。

    "他随手抓起块磨刀石蹭靴底泥巴,铁片刮擦声听得人牙酸。

    帐外忽然传来吆喝,两个军汉抬着木箱咣当砸在地上。

    领头的大胡子满脸横肉,右耳缺了半截:"赵都头,郭大帅赏的粟米!" 赵匡胤抓起把黄澄澄的谷粒搓了搓,米糠从指缝簌簌落下。

    大胡子盯着我手里的保温杯,喉结上下滚动:"这位仙长...可要小的们打洗脚水?" "不必。

    "我刚开口,赵匡胤突然把粟米撒回木箱:"告诉后厨老刘,今晚给苏先生加条腌鱼。

    "两人退下时还在频频回头,活像瞧见了耍猴戏。

     帐内重归寂静,赵匡胤蹲身摆弄我的睡袋拉链。

    金属齿扣的摩擦声里,他忽然闷笑:"苏兄这铺盖倒是稀奇,莫不是蚕丝织的?" "这叫化纤面料。

    "我看着他往睡袋里塞铁蒺藜,急忙按住,"等等!塞这玩意作甚?" "防贼。

    "他指尖捻着三棱尖刺在烛火下转圈,"上月七营张都头让人抹了脖子,血喷得帐顶现在还发褐。

    "说着又摸出串铜铃系在帐门,"这铃铛用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