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祸起谗言囚四镇?冀州城下血染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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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朝歌城,本该是万物萌发时节,却笼着一层铅灰色的阴翳。

    九间殿内,纣王高踞金座,冕旒垂珠下,那双曾睥睨四方的眸子,如今却浮着慵怠与猜忌的暗影。

    阶下群臣屏息,殿内落针可闻。

     “大王,”中谏大夫费仲趋前一步,蟒袍袖口微动,金线绣的鳞片在幽光里如活物般蠕动,“臣有本启奏。

    ”他声音不高,却似毒蛇吐信,字字钻进纣王耳中,“东伯侯姜桓楚,雄踞东鲁,甲兵之盛,冠绝天下;南伯侯鄂崇禹,坐拥荆楚,铜山金穴,富可敌国;西伯侯姬昌,仁名播于西土,万民归心,隐隐有圣主之相;北伯侯崇侯虎,控扼北疆,虎狼之师,如臂使指。

    此四镇诸侯,形同国中之国,久怀异志,若不早图,恐生肘腋之祸!” 话音如冰水倾入滚油,朝堂霎时死寂!比干须发戟张,一步踏出玉阶:“费仲!你竟敢离间君臣,构陷忠良!四大诸侯镇守四方,拱卫王畿,乃成汤柱石!陛下万不可听此诛心之言!”商容、梅伯等老臣纷纷出列,怒斥之声几欲掀翻殿顶。

     纣王却只以指节轻叩金座龙首,那“笃、笃”声压住了所有诤谏。

    他目光掠过阶下群臣,最后钉在费仲身上,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哦?依卿之见,该当如何?” 费仲眼底掠过毒芒,躬身再拜:“大王明鉴!四侯不除,社稷难安!可效仿成汤囚夏台旧事,召其入朝歌觐见,暂羁留于羑里,名为参赞国政,实为囚禁!待其子嗣入朝为质,再观后效。

    如此,四镇群龙无首,纵有异心,亦难成气候!” “大王!万万不可!”比干须发皆颤,几乎扑到御阶前,“此乃自毁长城!四侯无罪遭囚,必激天下大变!” “够了!”纣王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玉圭跳起,“孤意已决!传旨:即召四镇大诸侯入朝!抗旨者,视同谋逆!”那“谋逆”二字,裹挟着雷霆之威,震得九间殿梁柱嗡嗡作响。

    比干等人面如死灰,僵立原地,看着那黄绫圣旨如催命符般飞出大殿。

     月余之后,四路诸侯的车驾风尘仆仆抵达朝歌,未及洗尘,便被一队甲胄森然的禁军“护送”至羑里高墙之内。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天光。

     “昏君!”冀州侯苏护须眉怒张,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石墙上,指骨迸裂亦浑然不觉,“听信谗言,囚禁忠良!成汤五百年基业,就要断送在此獠之手!”他环顾同囚的姜桓楚、鄂崇禹、姬昌,三人皆是面色铁青,沉默如渊。

     “苏侯慎言!”西伯侯姬昌按住苏护手臂,声音沉凝如古井,“君虽不仁,臣不可不忠。

    我等但存忠义之心,天必佑之。

    ” “天佑?”苏护惨然大笑,笑声在囚室四壁撞出凄厉回响,“天若佑忠良,何来此无道之君!姬侯,你素有贤名,能算天机,你算算,我等可还有重见天日之时?这成汤江山,可还有救?” 姬昌默然良久,手指于袖中悄然掐算,指尖微颤,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天数冥冥,唯德是辅。

    苏侯,忍一时之气,或可……” “忍?”苏护猛地挣脱姬昌的手,双目赤红如血,“我苏护世代忠良,镇守北疆,驱犬戎,拒鬼方,满门血染黄沙!如今竟落得阶下囚!此等奇耻大辱,如何能忍!”他猛地转身,大步冲向囚室唯一的窄窗,对着窗外巡弋的禁军厉声咆哮:“昏君!奸佞!我苏护在此立誓,纵粉身碎骨,也定要讨个公道!放我出去——!” 苏护的咆哮并未换来自由,却等来了费仲阴鸷的笑脸与一纸特赦。

    出得羑里,他未回驿馆,反如一头负伤的猛虎,直扑午门。

    守门甲士惊骇欲拦,被他周身勃发的煞气逼得连连后退。

     “取笔墨来!”苏护须发戟张,声震宫阙。

    有内侍战战兢兢捧上笔墨黄绢。

     苏护一把夺过,咬破食指,竟以血为墨!殷红刺目的血珠滴落黄绢,他挥毫如刀,字字力透绢背,饱含冲霄怨愤: 君坏臣纲,有败五常! 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十六个血字,如十六柄染血的投枪,狠狠钉在象征王权的午门之上!血墨淋漓,触目惊心!掷笔于地,苏护翻身上马,赤炭火龙驹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一道燃烧的赤色流星,撞开惊惶的人群,绝尘向北而去!身后,只留下满城死寂与那午门上淋漓未干的血字,在夕阳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反了!反了!”九间殿内,纣王的咆哮震得琉璃灯乱晃,他抓起龙案上的玉镇纸狠狠砸下,碎片四溅,“苏护老贼!孤赦他出囚,他竟敢题反诗于午门!藐视天威,罪该万死!谁与孤踏平冀州,擒此逆贼?!” 阶下武将噤若寒蝉。

    冀州城虽非雄关,然苏护父子勇冠三军,更有北疆百战之兵,谁愿触这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