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晨雾未散时·河风吹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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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时,阿菱蹲在河滩刨蚬子,柳条筐底铺着层隔夜的盐霜。

     铁耙尖突然撞上硬物,震得虎口发麻。

     半截缠着水藻的铜秤杆露出沙地,秤星被盐蚀得模糊,尾端却残留着朱漆碎屑。

     "赵阿爷!您瞧这像不像货郎的秤?"女童抡起秤杆挥舞,惊飞苇丛里的白鹭。

     赵四指补网的手忽地顿住,梭尖戳破拇指:"这杆子...这杆子是二十年前官盐司的制式!" 他粗粝的指腹抹过秤尾, "看这凹槽,当年要在里头嵌砝码的。

    " 河面飘来阵鱼腥气。

     漕帮的货船正在卸货,船工腰间系着的皮囊坠子随动作晃动,形制与秤杆尾端的铜环如出一辙。

     沈知意恰好提着药包经过,瞥见皮囊缝线处渗出的白色结晶粉末。

     与李寡妇腌菜坛上的盐渍同色。

     "老丈这网眼怎么多添了三条线?"她佯装看渔网,指尖拂过新补的网结。

     赵四指喉结滚动:"昨夜...昨夜阿菱说瞧见水鬼扯网..."梭针在晨光下闪过寒芒,针尾的凹痕竟与秤杆铜环严丝合缝。

     市集早炊的烟气漫到河滩时,阿菱攥着秤杆往盐垛跑。

     破筐堆后藏着只缺耳陶罐,罐底黏着几粒生霉的糯米。

     与李寡妇腌菜坛底的残留物相似。

     女童刚要伸手,忽被卖炊饼的王婆拽住:"这晦气东西可碰不得!上月张屠户家的猪崽吃了盐垛边的野草,口吐白沫死了。

    " 沈知意立在茶寮檐下,看漕帮账房拨弄算盘。

     掌柜的紫砂壶嘴缺了个豁口,茶水流向竟与秤杆凹槽的走向暗合。

     陆云袖的刀鞘忽然叩响青石板,惊得算珠跳脱。

     两粒嵌在缝里的陈年朱砂珠滚落,与官盐司账簿记载的亏空数目相同。

     "客官这袍角沾的靛蓝粉..." 沈知意拦住匆匆离去的账房。

     "倒像西街染坊新调的色。

    " 账房袖中跌出块龟甲,阿菱眼疾手快拾起:"这裂纹像赵阿爷的断梭!" 龟甲触到秤杆铜环的刹那,盐垛后的陶罐突然炸裂,霉米中钻出数十只金腹蚂蚁,排成线往货船方向爬去。

     暮色初临时,李寡妇的腌菜坛渗出酸水,在院里青砖上蚀出纹路。

     沈知意蹲身细看,纹样与官船漆纹如出一辙。

     阿菱举着油灯凑近,火苗忽地蹿高。

     砖缝里露出半片靛蓝布料,织法正是漕帮密探服饰特有的双面锦。

     "前日晾的衣裳!" 李寡妇突然拍腿。

     "那贼汉子翻墙时扯破的衣角!" 更夫梆子响过三巡,赵四指摸黑修补渔网。

     断梭插入网眼时,盐垛方向突然传来货船起锚的吱呀声。

     老盐工颤抖着掏出龟甲,裂纹在月光下延伸向货船吃水线。

     那里新漆的牡丹纹正在盐蚀下龟裂,露出二十年前的官船烙印。

     晨雾漫过漕帮货船时,船老大正训斥伙计:"蠢材!昨夜搬货怎把压舱石摆成七星阵?" 沈知意挎着药篮经过,瞥见压舱石缝里的盐渍。

     结晶形状与官盐司账簿的印鉴暗合。

     阿菱在岸边追打芦花鸡,鸡爪掀开的卵石下露出半枚铜砝码,纹路竟与赵四指断梭的凹痕吻合。

     "姑娘恕罪!" 挑夫撞翻药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