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爹,屋里那么黑,为何不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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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景甫从未想过,苏婉会如此的倔强。

    望着她喷薄而出的鲜血,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

     苏婉只是笑,笑得清浅,笑得淡然,笑得鲜血淋漓。

    从始至终她都是局外人,苏离与容景甫之间的爱恨离愁,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被牵扯进来,因为她是苏离的妹妹。

     苏离不愿嫁,苏婉就成了顶包的,被强塞给容景甫。

     是故容景甫对她极度厌恶,从不肯正眼看她,也从未碰过她,时至今日连她的音容相貌他都是模糊的,只记得她与苏离眉目间极为相似,便再无其他。

     赫然起身,容景甫看一眼紧蹙眉头,捂着生疼喉珠的苏婉,漠然的转身离开。

    他每次都这样,说不上两句话,就会转身离开。

     苏婉想着,他这一次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也好,此生不见,眼不见为净。

     容景甫走了,玉弦从里头哭着跑出来,扑通就跪在了苏婉跟前,“主子?是奴婢无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为了保奴婢一条性命,主子就不必” 轻柔的抚去玉弦脸上的泪痕,苏婉含笑摇头。

    口腔里满是浓郁的咸腥味,她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有泪徐徐而落,苏婉搀起了玉弦,笑得凄婉。

     以后,就是哑巴了。

     当个哑巴总比当死人要好,当了哑巴就不会对不起任何人,也不会教任何人失望。

    虽然自己会失望,但她此生无求。

    姐姐从小优异,深得父母喜爱,而她因为淡然清婉的性子,一直被遮挡在姐姐的光芒之下。

    她无怨无悔,只想偏安一隅,不想尔虞我诈。

     可最后还是被搅合了进去,无可避免的宿命轮回。

     丈夫,不爱她;家人,不要她;就连最亲的姐姐,终究也背弃了她。

     苏婉想着,原来这世间所有的承诺都是不可靠的,既然承诺不可靠。

    那干脆以后都闭了嘴,说不出话就不会轻许诺言。

    没有诺言,也许以后的日子能活得更好些,活得更畅快一些。

     容色惨白,苏婉望着玉弦,指了指柜子里的包袱,意蕴回京。

     她一刻都不想再留下。

     一刻都不想! 代价已经足够惨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以后她再也拦不住容景甫和苏离。

    既然拦不住,就不必再拦着,是生是死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苏离回去的时候极为狼狈,如意站在回廊尽处,目不转瞬的看着苏离被早早等在门口的秋玲,快速搀住往偏殿方向走去。

     这么晚,还是个下雨天,苏离的脸上分明有个鲜红的五指印,显然是教人打了一耳光。

     被人打了也没有吭声,可不像苏离的作风。

     虽然这耳光打得极好,但如意却想着,平白无故的谁会动手打苏离?公主容嫣然如今在公主府静养,说是这两天压根爬不起来床,连说话都费劲,所以应该不是容嫣然。

     如意望着苏离主仆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细想。

     会是谁呢? 这苏离古古怪怪的,里头必定有文章。

     如意心想,看样子,以后得多盯着点,只要抓住了苏离的把柄,看她以后还敢动自家师父一根毫发。

    俄而却是轻叹一声,如今整个行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容哲修和林慕白皆昏迷不醒,两个人就好像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的睡着了,谁都没打算醒来。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会存在着莫名的联系。

    比如骨肉血缘,你疼我也疼,你伤我也伤。

     真是奇妙。

     昨夜的雨下得真大,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教人有些措手不及。

     第二天的太阳却是很好,阳光普照,温度上升,让人有些暖湿的感觉,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因为容嫣然病倒了,所以整个公主府都显得格外安静。

     关于容嫣然的病,府中之人猜测万千,但金凤对于此事却是讳莫如深的。

    金凤不是傻子,对于恭亲王容盈的病必须保持沉默,否则只怕自己性命难保。

    何况如今的容嫣然,显然是护不住自己的,若自己还不能管住自己的嘴,以容盈当年的做派,必定会赶尽杀绝。

     容嫣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门窗紧闭。

     “公主,该喝药了。

    ”金凤小心的搀起容嫣然。

     “奶娘,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有人在监视我。

    ”容嫣然抱紧了被褥,身子微颤,“奶娘,你看看那窗户外头是不是有个人,我看到有人在那!” 金凤急忙转头,顺着容嫣然的视线看去,窗外似乎并没什么人影浮动,随即道,“公主别多想,没什么人,是公主看错了。

    ” “不对不对,就是有人。

    ”容嫣然抱紧了被褥,“奶娘你快去看看。

    去看看!把这些要害我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凌迟处死。

    ” 无奈,金凤起身放下手中的汤药,抬步往窗户走去。

    开了窗往外探头,左顾右盼,根本没有人。

    轻叹一声,金凤知道容嫣然的病怕是越来越重了。

    先前只是暴怒、多疑,如今几乎是草木皆兵。

    早晚有一天,容嫣然不是被自己吓死,就是被自己吓疯。

     可不管是哪种结局,对身为公主的容嫣然而言,都是最凄惨的。

     哪知,金凤刚转身,便看到容嫣然已经将汤药撒在了地上,“这是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吃药?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为什么?你们都想害死我,是不是?我不会吃药的,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你们以为只要我死了,就能够一手遮天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称心如意!我是公主,这里所有人的生死,都由我说了算。

    我要杀谁就杀谁,我要谁死,谁就得死!” “公主?公主你醒醒,奴婢是奶娘啊!”金凤慌忙疾呼。

     “奶娘?”容嫣然气息急促,紧捂着这自己的胸口,“奶娘我好害怕,奶娘你救救我。

    所有人都想杀我,都想要我死。

    奶娘你陪着我,哪儿都不许去。

    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金凤抱紧了容嫣然,“公主放心,有奶娘在,谁都不可能伤害得了你。

    ” 外头传来细碎的声音,紧接着房门便被一个球撞开,莫浩快速跑进了屋子。

     见状,金凤浅笑,“是小公子。

    ”说着,便捡了球俯身递给莫浩,“小公子真乖,来,看看你母亲吧!”引了莫浩近至容嫣然床前,“小公子快喊娘亲啊,你娘见到你,也许病会好些。

    ” 莫浩战战兢兢的抱着球,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容嫣然,低低的喊了一声,“娘。

    ” 容嫣然眸色溃散,在见到莫浩的那一瞬,眸光稍稍凝聚,“浩儿?” “娘!”莫浩抱紧了怀中的球,小心翼翼的走到容嫣然床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床榻上的容嫣然,身子有些莫名的绷紧。

     “浩儿过来,娘抱抱。

    ”容嫣然神情稍缓,在孩子纯净的眼睛里,她没有看到伤害,是故心中放松少许,朝着莫浩伸了手。

     莫浩犹豫了一下,瞧了瞧金凤,四下又没有人,自己的奴婢是不敢进来的。

    年幼的孩子仿佛是鼓起了勇气,才敢靠近娘亲的身边,爬上了床沿。

     容嫣然伸手抱住了莫浩,长长吐出一口气,“娘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你才那么小,怎么可能害我呢!就算我不相信这府中的所有人,我也相信你。

    对不对?”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公子的眼睛真好看,跟城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金凤赞叹。

     这话一出,容嫣然眸色陡沉,徐徐扭头,阴冷的盯着笑靥盈盈的金凤,“你说什么?” 金凤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不敢吭声。

     容嫣然缓缓松开莫浩,冰凉的手慢慢捧起莫浩的脸颊,仿佛在找什么,仔仔细细的盯着莫浩的脸,目不转睛的模样让人胆战心惊。

     “公主,怎么了?”金凤低低的问。

     “我一直没发现,原来真的很像。

    ”容嫣然开始自言自语,“你看这眼睛,你看这鼻子。

    还有这嘴唇,怎么就那么像莫青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