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江南烟雨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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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六年整了,总算是有了音讯,真是不容易。

     容盈下旨赐婚,赐的是自己的义妹翌阳郡主,下嫁孟麟,三日内完婚。

    虽然有点仓促,但若是两情到了浓情时,仓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不知道这孟麟三十而立尚未娶亲,算是大龄青年了。

     难得有个好姑娘赶紧成亲,也算是京城里的一桩大喜事。

     皇帝赐婚,乃是大事。

     这孟府紧跟着热闹起来,彩绸漫天,鼓乐齐鸣,到处都贴满了大红喜字。

    这有模有样的,果然是要成亲的。

     容景垣有点诧异,这小子来真格的,如果到时候来的不是白狐而是黑狐,看他怎么收场。

    当然,作为兄弟,容景垣还是有些期许,最好来得是白狐!否则这小子,怕是真的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孟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得绝嗣? 孟麟倒是不着急,布置起新房来,可谓精心至极。

    这新房是他亲手布置的,谁也没进去过,里头是什么场景也只有孟麟自己知道。

     这三天府内倒是很安静,再也没有女鬼事件,仿佛那天夜里的事情,真的是婢女看走了眼而已。

     成亲那天,喜轿是从宫里出来的,因为并非公主出嫁,而是郡主下嫁所以不能从正大门出,走了偏门。

    孟府里外热热闹闹的,宾客盈门,看上去是真的要成亲,而不是与人做戏。

     不少官员到场,皇帝主婚,场面自然格外热闹。

     孟麟一身大红喜服穿在身上,这让苏婉想起了那一天他们在大漠的场景。

    白狐和孟麟,也算是拜过堂的,虽然是被老头威逼利诱,但拜堂也是事实。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免教人感慨唏嘘。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怎么了?”容景垣握着她的手,眉心微皱。

     “没什么,只是看到孟大人身着喜服,突然觉得感慨良多。

    ”苏婉抿唇浅笑,“一时间,有些感触罢了!没事。

    ” “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如今有你有我有孩子们,不是很好吗?”容景垣轻轻揽着她入怀,过去的事情太疼痛,可若是忘了,人生是否少了一笔精彩呢?有喜有悲,才算完整。

     苏婉伏在他怀里,浅浅的笑着,“幸甚终遇君。

    ” “幸甚终遇卿。

    ”他温柔回应。

     翌阳郡主顶着大红盖头,被喜娘们搀着缓步上前。

    盈盈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皇帝赐婚,且能入得孟麟眼睛的女子,想来必定天姿国色,必定不凡。

    所有人都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孟麟也心动如斯,年逾三十才遇见了此生想要娶的女子? 容盈端坐在上,容哲修在与容思慕在旁陪着。

     红绸牵着手中,孟麟与翌阳郡主并肩上前,站在了厅中央。

     里里外外百官齐集,热热闹闹的。

    不过有皇帝在,谁也不敢大声喧哗,只是小声议论着。

    好像这翌阳郡主是突然冒出来的,以前没听过这号人物。

    就在三天前,谁也不知道翌阳郡主这个封号。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是云里雾里的分不清楚。

     不过既然能跟孟麟成亲,肯定是有这号人物的,只不过这大红盖头下面到底是怎样的容貌,就不得而知了。

     眼见着司仪在旁边主持着,要拜堂成亲了,孟麟却突然握住了翌阳郡主的手。

    这一举动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而且还为拜堂,就拉拉扯扯的,众目睽睽之下难免有失体统。

     “你不是翌阳郡主!”孟麟冷了音色。

     四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窃窃私语。

     不是翌阳郡主? “你何以确定我不是郡主?”大红盖头之下,她音色凉薄。

     孟麟深吸一口气,“你回到京城就没打听过,京城内外,宫里宫外有没有翌阳郡主这号人物吗?”他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有些生重。

     容盈也不做声,就看着他们两个做戏。

     皇帝都没说话,谁敢多说什么,只有明恒和五月暗自握紧了冷剑,随时准备护驾。

    当然,容盈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但护驾是他们的本分。

     大红盖头突然掀开,露出一张姿色平平的容脸,倒是让众人有些大失所望。

    这容色最多也是个中等,实在算不得天姿国色,也不知道孟麟看中她哪点了? 翌阳郡主盯着他,“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翌阳郡主。

    ” “不是!”孟麟冷然,“郡主不是这般模样,你并非郡主本人,怎么——还想继续装下去吗?白狐!” 音落瞬间,翌阳郡主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

    一个飞旋离他几步远,脸上的皮面已经被撕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孟麟,“算你狠,眼睛够毒,这都看出来了。

    ” “你冒充翌阳郡主,到底意欲何为?”孟麟下意识的攥紧了袖口,整个人都绷紧,看上去就好像刺猬,把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其实他是紧张,更多的是极度压抑的激动。

     容盈徐徐起身,没错,是白狐! 白狐没死! 是白狐把松子糖送来的,所以说——白狐知道馥儿的下落?馥儿没死!一定没死! 容哲修瞪大眼睛,他认得白狐。

     “太子哥哥?她是谁呀?”容思慕不解的拽着容哲修的袖子。

     “嘘!”容哲修示意她别说话,“你别说话,也许咱们还能见着娘亲。

    ” 容思慕快速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众臣在场,有些东西急不得。

    容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白狐,他的馥儿是否还活着。

    白馥没有回来,就意味着她并不想回宫,或者是她还有些不方便。

     容盈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激动,这场戏得好好的演完,有些话只能私下里讲,决不能摊在明面上,毕竟白馥是个已死之人,林慕白也早已入了陵。

    尘埃落定的事情,再搅动纷纭,会惹来议论纷纷,对谁都没好处。

     白狐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瞧着满屋子的宾客,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一种羞辱。

    可她等了那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年,却还是什么都没了,她有些不甘心。

    差点死在白少康和鹤道人的手里,被炸得浑身血淋淋的,是因为念着他,她才能靠着胸腔里的一口热气活下来。

     可是,他要娶亲了。

     娶别的女子!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自诩聪明是否依然如故。

    ”白狐收手而立,扫一眼满堂宾客,“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大家都是旧相识,你要成亲竟然也不请我喝酒。

    ”她有些声音哽咽,眼眶有些发红,“翌阳郡主在外头的轿子里,你们把她接回来吧!” 白狐抿唇,“既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

    这个玩笑开大了点,还望诸位不要介意。

    ” 语罢,她转身就走。

     “你就这么走了?”孟麟问。

     白狐顿住脚步,望着外头漆黑的夜,满目的红绸与大红喜字,“你不是不想请我喝喜酒吗?我不请自来闹了一场,我们就算扯平了。

    ”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孟麟冷了音色。

     “我是没死,可我丢了半条命,只剩下一口气。

    这一身的伤,我足足养了一年多。

    我武功废了,只能重新开始,慢慢的打通任督,恢复功力。

    中间出了点事,所以就没办法回来。

    ”她回眸望着他,“不过对你而言,我回来是个麻烦,走了反倒让你如释重负。

    ” 白狐回眸望着徐徐走来的苏婉,报之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婉冲上来抱住了白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们,好想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怎么就不作数了呢?” 有泪在眼眶里徘徊,六年!一走六年! 回想过往,想起当年的种种,宛若昨日重现,怎么不叫人心酸至极? “当时我以为自己没命回来,好在老天爷给了我一次机会。

    ”白狐回过神来推开了苏婉,“所幸大家都好好的。

    ”她低头苦笑一声,“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我在这里也不太方便,就先走一步了。

    等你们喝完喜酒,我再来跟你叙旧。

    ” 她疾步就跨出了大厅。

     “你给我站住!”孟麟一声吼,倒是把所有议论纷纷的人都给震住了。

     一时间,谁都没敢吭声,不知道这玩的是什么花样,怎么看着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儿呢?身为新郎官的孟麟不去找自己丢失的新娘子,却在这里纠缠假的翌阳郡主,这假郡主又跟沐亲王妃极为熟稔。

     一层层的关系,似乎很复杂。

     白狐冷笑两声,“你成你的亲,我走我的路,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无话可说。

    ” “你不是来抢亲的吗?”孟麟放缓了声音,捡起了地上的大红盖头。

     白狐面上一紧,“谁说我是来抢亲的?”她扫一眼众人投射而来的灼灼目光,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纵然是江湖儿女不计小节,但是这种场面,实在太过难堪。

    她终究是个女子,何况还被孟麟这样戳中心事,让她觉得是一种羞辱。

     她深吸一口气,回眸望着渐行渐近的白狐,“再说了,就算我是来抢亲的,你肯跟我走吗?你不是看到了,我抢不走,所以只好放弃。

    ” 孟麟握紧手中的大红盖头,“你都没有抢,怎么知道抢不走?” 白狐揉着眉心,“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不够卖力似的。

    孟麟,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新娘子在外头,毫发无伤,我没有动她分毫只是打晕而已,你现在就能把她接回来。

    ” “你真的尽力了吗?”孟麟冷了眉目,“白狐,你确定我要娶的就是外头那个女人?” “外头的,不就是翌阳郡主吗?”白狐蹙眉望着他,“孟麟,你别再耍我了,我知道你够聪明,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你。

    但是你我相识一场,有些事情我不想再纠缠了。

    ” “那你以前算怎么回事?一直缠着我,是谁给你的勇气?难道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