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关灯
    与此同时,唐竞等在码头上,心中亦是忐忑,竟比上一次在香港时更甚。

    哪怕他们已经写了那么多封信,那么多往来的照片,他仍旧不确定等到真的见了面,周子兮会对他说什么,做什么,眼中又会是怎样的神情。

     若是认真算起来,他们成婚已整整八年,还要这样猜着念着,实在是有些奇怪。

    但也就是因为这一份不确定,令此时的等待有了一种莫测的魅力,叫他全副心思都牵挂在这里,无暇旁顾。

     吴予培和沈应秋也被周子兮一封电报叫来接船,唐竞实在说不清此时是有这两个人比较好,还是他独自一人更好一点。

     来码头的路上,三人在车上聊天,是他先起的头,说的是一早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新闻市长质问抗日救国会的法律顾问,是否知道自己是在为赤色分子辩护?那位顾问当面回答:身为律师,只知道接受委托,依法办事,颜色不论。

     “这话听着,倒像是从前吴律师说的。

    ”唐竞揶揄一句。

     吴予培却不以为意,只是呵呵笑了笑,自嘲道:“哪里轮得到我啊……” “老吴?”旁边沈应秋也打压起自家先生来,“他现在就知道跟人家聊国粹。

    ” 而吴予培果然就转了话题,说起上个礼拜天在陈佐鸣家里打麻将的事情。

    唐竞只听进去没头没尾的几句,不禁觉得这位仁兄变得有些嘴碎。

     从日内瓦辞官回来之后的吴予培与从前的确不一样了。

    新事务所开在辣斐德路上,聘用了几个帮办与秘书,仍旧像过去一样承接华洋委任,但办的大多是定约、和解、登记、公司文牍之类的琐碎事务。

     其实,那几年并非没有大公案。

     比如那一年,沪上几位律师组成律师团营救进步人士,据理力争,阻止引渡。

     那个时候,吴予培正办着一件名誉侵权的案子,委任人是一个漫画家,因为跟同行不对盘,在报上发表连环画,把对方画成猪猡模样,被人家告上法庭,要求赔款道歉。

    事情听来好笑,结果倒是不错,两方面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

     再比如一年之后,华商集资在外滩兴建银行大楼,原本蓝图总高三十四层,地基都已经打好。

    隔壁沙逊爵士听说有人要超过他的金字塔,便吩咐工部局拒发营造执照。

    那几位华商也不是寻常人士,官司一直打到英国枢密院,最后还是由英方根据中英天津条约做出裁决沙逊胜诉,大厦腰斩,造到十七层为止。

     消息从伦敦传来,全市哗然。

    有记者来找吴予培,请他从法律角度发表意见。

    他只说这事他不清楚,无可奉告。

     虽然没办过什么要紧的案子,但凭着早有的名气,那间辣斐德路上的小事务所还是接了不少法律顾问的聘书。

    吴律师就这样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