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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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到时候落水为奸,也不会太过突兀。

     唐竞无语,回忆过往,早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位仁兄,但总还得试一试。

     “那仗打完了,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有南京签发的任命,白纸黑字,都说得清楚。

    ”吴予培回答,折起那一纸委任状放回抽屉里。

     “这张纸你可千万藏好了,”唐竞冷笑,“否则到时候怕是跳进黄浦江里也说不清。

    ” “你放心,丢不了。

    我送回乡下去,叫我母亲搁在佛堂的观音像下面。

    ”吴予培却还玩笑。

     这在唐竞听来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未来,这一纸秘密任命一定会意外灭失,烧了,撕了,叫水浸烂了,或者更简单的就是找不到了。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过而过,他不敢细想,更不曾说出口,直觉自己也变得胡搅蛮缠起来。

     “如今船票难得,你就同周小姐走吧,不用担心我们,”吴律师却还在安慰他,自嘲笑道,“我留在这里要么是做法官,要么是做汉奸,日子总不会难过的。

    ” 唐竞无语,只是看着,听着。

     吴予培又继续说下去:“周小姐是好律师,有才华,也有心性,你别埋没了她。

    ” 这话叫唐竞听着刺耳,是因为周小姐的称呼,更是因为话里的意思。

     他何尝不知道周子兮是好律师,他见过她深夜伏案,见过她兴冲冲探访书店的样子,又或者埋头在书业公会那几万册图书里。

    那样的她叫他深爱,也叫他羡慕。

    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看到她上法庭,愿意让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根本不用旁人来提醒。

     吴予培浑然不觉他的不悦,语气却是变了,再也没有玩笑的意思,缓缓道:“等战胜了,你们回来,我跟应秋一定就好好地在这里。

    ” 唐竞听见,只想说,我不会回来了,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离开吴家,汽车又往虹口去。

    中途经过日本人设的路障,停下来搜身检查。

    唐竞服从,只当是一场预演。

    等过了那道岗哨,才又在棋盘格子一样的小路上飞驰。

     不久,眼前便是私探照片里的那一处民宅了。

    他下车,敲门。

    夜已深了,等了一阵才听见里面传出脚步声,是软底绣花鞋踩在砖石地面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悉嗦声。

     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是苏锦玲,身上到还是出客的衣服,看起来还未休息。

    两人长远不见,从前的默契倒还留着,她让他进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