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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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污名缠身、万里被追杀,他没死; 一剑穿心、坠入归墟,他没死; 势不可挡、十死无生的天川罡风里,他也没死。

     人生一世能遇见几回大难不死、绝路逢生? “否极泰来,看来我是该转运了。

    ”他笑,可又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终于蓄足了力,慢慢地翻过身,重新仰躺在地上,没什么情绪地凝望着头顶幽邃深沉的夜空。

     喉头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很呛人,可他全咽下,挨过灼烈刺激的腥味,不知怎么的,忽而生起个谐谑的念头总听人说酒入愁肠,大约就是这么个滋味吧? 他几乎没怎么尝过酒,也从来不爱饮酒,可他躺在这里,却忽然想,倘若有一天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他一定要去尝尝看,酒入愁肠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穹顶的天川罡风呜呜咽咽地吹着,凄厉如嘶嚎,让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坠入归墟前的最后一夜,冰冷雪原上的幽微青灯,还有那锋锐无匹的一剑。

     长孙寒忽而抬手,按在心口。

     不循剑赋予他全新的生命和身躯,什么伤都消失了,却唯独剩下这心口一剑。

     钝痛,远不如刀剑刺破皮与肉那般剧烈难忍,可就是深深地藏在心口,绵延过五脏六腑,超越这具躯壳,攫取他心魂,永远、永远地隐约钝痛。

     他尝试过拔除这道伤口上残存的剑气,可是剑气凛冽清寒,紧密地缠绵在他心窍,竟成了这颗残破的心的一部分,再难分隔。

     唯有经年累月、世事消磨,这一道凛冽剑气才有可能慢慢销磨去,融在他骨血里,和他成为一体。

     “沈如晚。

    ”他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随着那隐约缠绵的钝痛,不知是多少次地想起给他留下这道剑气的那道身影,还有神智消散前的惊鸿一瞥。

     她的神色幽冷如霜,眉眼清疏,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过她剪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长孙寒不是圣人,他当然也有爱恨。

     他承认,即使知道她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