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宋慈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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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的寒风卷着碎雪扫过竹县残破的街巷,宋慈勒马停在县衙门前。

    斑驳的木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门缝里钻出枯黄的杂草。

    他抬手一扬,卢生抡起铁锤砸向门锁,碎屑飞溅中,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露出院内积满腐叶的荒庭。

     “大人,这地方能住人?”刘克庄掸了掸裘袍上的灰,皱眉踢开脚边一只冻僵的乌鸦。

     宋慈没答话,目光扫过假山旁干涸的喷泉池——池底沉淀着墨绿色的淤泥,几缕水草枯硬如铁线。

    他蹲身捻起一撮土,嗅了嗅:“瘟气入地三尺,难怪猪群成片倒毙。

    ” 衙门口很快围满面色焦黄的百姓。

    秦小月将告示贴上墙时,人群炸开了锅:“杀猪?银子从哪来!”“前任知县卷钱跑了,你拿什么赔!” 宋慈从怀中掏出提刑官印信,金漆木牒在雪光下灼灼生辉:“此印抵在我处。

    三日内无银,诸君可持印赴临安府兑钱!” 当夜,宋慈在衙内库房清点旧档。

    蛛网密布的架子后,一只樟木箱被铁链紧锁。

    撬开箱盖,泛黄的案卷上静静躺着一支断裂的骨钗——钗头雕着并蒂莲,莲心嵌一粒朱砂,裂口处沾着早已发黑的污渍。

     “这是……”刘克庄擎灯凑近。

     宋慈指尖发颤:“绍熙五年,锦绣客舍。

    我娘死时,髻上正戴着这支钗。

    ” 记忆碎片如雪崩般砸落: 五岁的他蜷在客舍床底,透过缝隙看见绣鞋踉跄倒地,一只戴着青玉扳指的手抓起骨钗,钗尖狠狠扎进女人颈侧。

    血滴在黄杨木地板缝里,凝成一颗浑圆的玛瑙。

    父亲冲进来捂住他的眼,再睁眼时只剩满地狼藉,真凶如鬼魅消散。

     “青玉扳指的主人是韩侂胄的虞侯虫达。

    ”宋慈将骨钗按在心口,“他投金前最后一案,便是竹县知县离奇溺毙——和今日张大力之死如出一辙。

    ” 翌日,护城河畔。

    张大力肿胀的尸身被渔网拖上岸,仵作撬开他紧攥的右手:半截水草间,竟卡着一枚青玉扳指! “昨夜西风急,尸身却卡在东岸柳根下。

    ”宋慈拨开死者耳后淤紫,“颈骨错位,指痕呈三角状——这是‘铁琵琶手’,金国细作的惯用杀招。

    ” 刘克庄倒吸冷气:“虫达的人?”